“互联互通”,成为近日互联网行业乃至社会的舆论焦点。9月13日,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,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局长赵志国对“互联互通”作出表态,明确指出“互联互通是互联网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,让用户畅通安全使用互联网也是互联网行业的努力方向。
同时,也要求企业能够按照整改要求,务实推动即时通信屏蔽网址链接等不同类型的问题,能够分步骤、分阶段得到解决。”
互联网行业的上一个或者说是近年来持续的焦点,是反垄断,而“互联互通”与反垄断一脉相承,可以说是反垄断体系下的一个子集。其所反对的屏蔽外链,实则是流量垄断的具体表现。
因此,“互联互通”的本质,是反流量垄断。
所谓流量垄断,是指互联网企业尤其是头部企业之间,相互屏蔽,筑起高墙。他们为自家平台筑起了墙,关起了门,当用户使用一个平台的时候相当于被其完全拥有,只能接触到平台内部的资源和同一企业的关联产品。
平台间的高墙对用户造成的不便已毋庸赘言,更令人难受的是,流量垄断还为互联网头部企业带来了相应的垄断利润。以当前最火的直播卖货为例,在抖音和淘宝合作框架下的商户,从抖音向淘宝引流的需向双方付费,阿里妈妈(阿里大数据营销平台)将收取6%的专项服务费,而抖音要求淘宝外链商品佣金要调整到通用或营销计划的20%及以上才能添加至抖音购物车。商户两头给钱,最终都转嫁到消费者身上。如果没有流量垄断,这部分成本是不存在的。
反流量垄断,既是工信部的职责所在,也是用户的客观需求。
将高墙骤然推倒,在各企业重新找到定位恢复平静之前,必有一个混沌甚至混乱的阶段。在混沌时期即将到来之际,头部平台已表现出迥异的攻守之势。
有的蓄势待发,摆出攻击的架势,如阿里,如字节。阿里巴巴集团当天回应称,将按照工信部相关要求,与其他平台一起面向未来,相向而行。字节跳动则表示,将认 真落实工信部决策,并呼吁所有互联网平台行动起来,不找借口,明确时间表,积极落实。
二者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,而且都强调了其他平台,仿佛已摆出掠食者的姿态,一旦开闸就狂奔去瓜分其他平台的流量。一方面,此举是基于其产品基因内嵌的流量饥渴,无论是阿里的淘宝或是字节的抖音,平台上的流量都是用户闲暇流量,是用户在闲暇时间内消费或娱乐带来的流量,而闲暇意味着非必须,他们时刻警惕着被其他流量取代,并期望分到更多。更多的流量,才能带来更多的销量和点击,让产品逻辑延续下去。
另一方面,流量生意是这两个平台的重要业务,攫取更多的流量直接变现,岂不美哉?淘宝的流量生意是显性的,包括页面广告位等硬广、直通车等与曝光率相关的竞价排名,贩售对象是平台的商户。而抖音的流量生意是隐性的,简单来讲,就是对直播卖货收取佣金,可以理解为提供销售渠道再提取提成,而最大的贩售对象是淘宝。
淘宝给抖音的广告费,有媒体报道的是2019年框架协议的70亿,坊间传闻的是2020年这笔费用已跃升为200亿。无论是哪个数字,都足够惊人,也证明流量足够值钱,所以,阿里和字节的急切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至于以防守姿态呈现的,显然也是阿里和字节口中其他平台之所指,腾讯。腾讯在会后表示,将坚决拥护工信部的决策,在以安全为底线的前提下,分阶段分步骤地实施。
先列前提条件,再提分段实施,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。因为,腾讯产品的社交基因,注定了它没有流量饥渴,却有同业焦虑。腾讯的主要产品微信、QQ都是社交平台,社交产生的流量是基本流量,满足的是作为群居动物的用户线上聊天社交的基本需求,尤其微信拥有的月活用户超过12亿。
坐拥基本流量的腾讯没有流量焦虑,也不需要去瓜分闲暇流量,但其他平台对其基本流量的分享会影响腾讯的整体发展逻辑。如果说腾讯是一棵大树,微信就是树根,虽然它除了社交聊天并没有所谓核心业务,但由于坐拥基本流量,可以链接腾讯的各个平台和产品并为他们带去流量,也就是说,微信负责获取养分,向上传递,让这棵树枝繁叶茂。
但如果外链放开,等于其他树也能从微信这一树根上汲取养分了,那么,腾讯除聊天工具外的其他产品如何发展,还能不能开花结果?
这么说来,难道“互联互通”之下,腾讯就是待分的肥猪肉,而阿里和字节就能空手套流量?如果把时间拉长,攻守之势很可能逆转。
流量必然是流动的,不像实体物品一样拿走了就回不来。阿里、字节现在急切地想瓜分腾讯的流量,是认为在自家平台上流量是集中分配制的,只要给降低外链权重或者算法不推荐外链,基本是只赚不亏。但当流量不在自家平台流动就控制不了了,当年先动手筑墙的为什么是淘宝,本质上是害怕流量出逃到微信。
工信部反流量垄断,不是要点开链接能在不同平台间跳转,而是要用户能在不用平台自由冲浪。也就是说,按照工信部的设想,未来用户可以直接在微信上逛淘宝、看抖音,那么,更多用户更多时候是会想打开App还是直接在微信上看,顺手下单支付?长远而言,如何防止为腾讯作嫁衣裳,是阿里和头条真正需要考虑的。
当然,无论攻守如何改变,短期内都很难改变上述企业的头部地位。既然“互联互通”是反垄断之举,头部企业可能是最受影响的,却必不是最受益的。
当“互联互通”把墙推倒、把门打开,把被平台圈地所分割的互联网再度拉平、融合,让互联网重归开放、平等的状态,最受益的是谁?是拥有优质产品与过硬实力、尊重互联网的公平与开放、愿与之相融共生的企业,简而言之,正是原本只缺流量的本分生意人。
中国不缺这样的企业,但这样的企业缺的是获取流量的机会。现在,机会来了。
这样的企业之中,有一家不仅致力于共建共享,还将共融共生作为其经营理念的企业。它并不是大众印象中的互联网企业,而是被打上了传统标签却早已悄然转型的,国美。作为曾经的家电巨头,国美早已蜕变新生,于2017年从“国美电器”更名为“国美零售”,转型成为“家·生活”的产品+服务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,商品品类也从 单一的家电变为丰富的各大品类。
国美转型数年,却难以成为互联网领域主流玩家,是此前的互联网生态所决定的。以往,流量被大平台垄断劫持,分裂割据,没有流量的平台很难突出重围。而当流量流向自由,用户再度掌握了选择自主权,流量的高价自然消失,获取用户的关键就回归到最朴素的商品品质及其建立起的口碑。
对于转型升级中的企业而言,互联网的公平与市场生态的健康,是最好的助推器。优品低价是国美崛起的原因和核心竞争力,今年,黄光裕回归国美,第一个大动作就是将国美App更名“真快乐”App,并在今年的大促中喊出了“真低价”的口号,将真正的实惠反哺消费者。
当流量打通,全平台对比就成为可能,只要坚持优品低价策略,加之国美拥有纯互联网企业没有的线下优势,对于进驻“真快乐”的商户而言,不仅能享受渠道和资源的互通,也能享有国美线上线下双平台的联动,即获得线下流量入口与体验场所。
更值得重视的是,国美正全力打造的线上、线下、供应链、物流/服务、大数据/云六位一体的体系完整、价值链完备的零售新基建,是以“共享共建”的公平开放理念进行运营,真正让全社会共享高效优质的零售能力,相信国美能在零售业的新发展格局中获取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因此,当“互联互通”实现,商户可以利用免费流量自己引流,当“共享共建”的新基建出现,商户可以自由接入打造低成本高效率的经营主场,那么选择平台的标准就不再是平台内部流量,而是在此之外平台真正的核心竞争力在哪,平台真正的社会价值在哪。
互联网割据时代即将结束,“互联互通”终将到来。流量不再被大平台劫持,而是向所有主体平等地开放,是否能抓住机遇,脱颖而出,全在格局,全在自身。